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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卷:烟雨江南 第九十九章 落笔成书 (第1/3页)
王淮安在院中沉寂许久。 一旁捧书的中书君察觉异样,引一阵微风唤他。 王淮安久久回神,抬眼审视院中目无旁人的白乐瑶,提声问道:“可有辩解之辞?” 院中怒看众人的白乐瑶一字未答。 王淮安扭头,望向伏在院石上的王淮民,望了许久。 王淮民翘首以待,等兄长问他,他已想好几道说辞。 王淮安始终没开口问他,捏拳朗声道: “中书,提笔!” 捧书而立的中书君错开手,引一阵风将账册卷去一旁,从宽袍广袖中顺出一杆狼毫,两指单钩,提肘运腕。 中书君运笔时,王家藏书楼一层楼中,悬于梁上的纸卷蜿蜒如蛇,从窗楣处展去院中,在他身前铺开一页空白。 “王淮民受王家恩惠多年,行径不端,屡犯家规,辱没王家名声,夺其王姓尊荣,领杖责五十,逐出王家,死后也不得入王家祖林,王家若有暗中助他者,与其同罪,一并处之。” 本以为兄长会心软几分,一字一邢,比去宗祠领的五十杖责打在身上更加痛彻,贪福享乐多年的王淮民一时难以承受,肝胆破裂,昏死过去。 下定决心的王淮安不予理会,朗声再言: “白氏纵子行凶,祸水东引,断我王家百年生机,其罪当诛,念其于王家有开枝散叶之功,即日起休书一封送还白家,日后凡我王家外行之人见其行踪,皆可杀之。” 王淮安右手旁搓手不安的白相卿起身行礼,方才赌气与自家妹子争吵几句,这会也是心安几分,只要囚她在自家院里,青灯古佛,了此一生,也是进了兄长之责,何况王家也会顾及白家颜面,不会贸然登门讨债,如此两全也是极好。 白相卿刚要开口,被院中目中无人的白乐瑶一声冷笑打断,几近癫狂道:“就凭王家一纸休书,就能了去这些年我在王家所受的苦楚么,我要这王家,一道随我去陪我的纪儿。” “疯了,疯了,白乐瑶,你,你……” 白相卿回头怒斥道,索性将身子伏得再低一些,“王兄,我这妹子怕是得了失心疯,等回了白家,我囚她在院中,青灯古佛,日日诵经,为王家祈福求安。” “泼出去的水哪有收回的道理,既然兄长如此挂念,不妨也一同随我去黄泉路上走一遭。” 不近人情的白乐瑶瘆人一笑,咬开枯瘦的指节,一道血云从指尖绽开。 米粒大小的血云盘旋腾空,停笔折书的中书君如临大敌,引一阵狂风将王淮安吹去藏书楼。 院中宿水凉亭,君不白慌然渡上一身刀甲,一手御物决将砚清池推去洗砚池上。洗砚池水喧嚣不止,无数砚台破水而出,护在砚清池身前。 血云还在扩散。 端坐一楼的老夫子几步走出藏书楼,展在院中的纸卷几道蜿蜒,将各家家主卷回楼中。 二层楼静卧的兰老头摸着床沿起身,内息还没调匀,无人搀扶,挪去窗台处,沉一口气在丹田,蓄势而动。 四层楼窗前净瓶落下几瓣梅花,抄书的梅听雪搁下笔,起身时从净瓶中折下那枝枯败的梅花藏在袖中,一步行出楼去。 五层楼中,竹海摇晃,竹不秋抿一口竹叶青酒,掠上竹海间一枝高耸的青竹上头,摇晃不停的青竹破窗而出。 六层楼中,枕袖而眠的陶夫子起身,从茅屋柳树下抄起一枚锄头,在新开的田中耕犁,新开的田里,大半的雏菊开出新芽。 “中书,你且退下,这道血云,非长生境不可敌。” 中书君正欲挥毫,脚下一阵微风将他托起,丢回七层楼中。 被风卷入藏书楼的王淮安一步停在院中,背去左手,微微抬起右手,藏书中数万册书卷